陆星蔓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,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。
谢与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。
他静静地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,低头打开通话记录,今天并没有她的来电。
不知道为何,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
少顷,他的手指往上划,一直划到最后面,找出陆云蹊的号码,拨了过去。
电话接通响了几声才被接通,隐约传来陆星蔓模糊的声音。
“陆总,”谢与辰开门见山,直接问道,“蔓蔓睡了吗?我有话想跟她说。”
陆云蹊瞧了眼和母亲低声交谈的妹妹,礼貌地拒绝,“抱歉,谢总,我妹妹睡着了,不方便接你的电话。有什么要紧的事情,你明早打电话跟她说。”
“我知道她没睡,我不会耽误她很长时间。”
谢与辰言辞恳切,带着几分急切,发生什么事情,他心中倒是有猜测,但还没有证实,也不敢妄自下结论。
“你以后也别耽误她了,和你的白月光双宿双飞吧!”陆云蹊想到那张照片就血气上涌,忍不住刺了他一句。
“陆总,我哪里做得不对,惹了你妹妹不快,你好歹和我说清楚吧,让我死个明明白白,”谢与辰继续说,“有错我一定认,而且会改,绝不再犯。”
“现在来说这些,不觉得晚了吗?”陆云蹊注意到客厅里朝他望过来的两道视线,脚步一转去了阳台,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嘲讽道,“你和那谁卿卿我我的时候,有想过我妹妹吗?”
“什么意思?”谢与辰一头雾水,“我和谁卿卿我我了,你说清楚!”
“行,你要装傻是吧?”陆云蹊见他不承认,对他的好印象一降再降,深吸一口气,“照片我发你手机上,你以后别来纠缠我妹妹。”
舒雯到一楼看电视去了,陆星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兀自发着呆。
阳台上说话的声音不时飘进她耳朵,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,杯中的热水渐渐凉下来,脑子不知神游到哪个太空去了。
陆云蹊结束对话,来到妹妹的面前。
“他打来的?”
这个“他”指谁,陆云蹊心知肚明,把手机放进口袋,说,“妹妹,你怎么想的?”
“什么怎么想?”陆星蔓装傻充愣,并不正面回答,在哥哥洞悉一切的目光下,起身回房。
陆云蹊目送着妹妹回房,虽然她嘴上说没事,实则从小到大他最了解这个妹妹,有什么心事憋在心里,独自消化。外表看着阳光爱笑,实则内心敏感脆弱又拧巴。
……
谢与辰望着那张明显借位的亲吻照,俨然是吃饭的时候被人偷拍,角度刁钻,一切像是安排好的一样。
怪不得,肖憶那时候靠过来,在他耳边说话。
谢与辰完全没有料到,肖憶竟然不择手段,会做出这样的事情,时间真是试金石,越长越能见证人的多面性,让人变得越来越陌生。
他遍体生寒。
谢与辰再也坐不住,发动车辆掉头,红色的尾灯亮起,朝着陆星蔓的家里开去。
地上积雪不是很深,路面结了一层薄冰,饶是谢与辰车辆配置再高,车技再好,不得不减速慢行,避免发生交通事故。
他神情十分专注,握着方向盘,防滑轮胎碾过地上的积雪。
尽管心里十万火急想赶到她的身边,跟她解释清楚这件事,否则他怕明天她会约他去民政局,解除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车辆驶过熟悉的街道,车窗外的灯光明明灭灭,投向他受伤的脸上,给他增添了几分破碎感。
等那栋白色小洋房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,谢与辰将车辆稳稳停在空位上。
熄火开门下车,动作如行云流水般。
他微曲手指,敲响陆家的大门,心底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,却没想到门打开的一刹那,竟被迎进来。
迎他进来的是陆星蔓的母亲——舒雯。
他进门时率先开口,连声说道,“阿姨,对不起,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,实在是很抱歉。”
“没关系,来者是客。”
舒雯含笑相迎,神情温柔得不像话,倒了杯热水递给他,“外面天寒地冻的,喝点热水暖暖身子。”
“谢谢阿姨。”谢与辰站起身,略微弯腰,双手接过热水,喝了一口。
一楼客厅灯光明亮,他脸上的红肿暴露在舒雯的面前,她轻声问道,“你的脸怎么受伤了?”
谢与辰有些不自然,含糊其词道,“不小心碰到了。”
见他不愿意提及,舒雯也不多问,只说,“你坐在这里等一下,我叫星蔓下来。”
“好的,谢谢阿姨。”
舒雯快步上楼,在陆星蔓的房门外敲了敲,喊道:“蔓蔓,醒醒,小谢来了。”
陆星蔓睡得不太安稳,几乎是舒雯一敲门,她便睁开了眼睛,听到有人找,翻了个身,赌气地说:“不见!”
舒雯听到女儿回话,推开房门进去,室内的灯亮起,照在床中央小小的那个人身上。
“小谢来了,看他那样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。”
舒雯见她一言不发,想必是两个小情侣之间闹了别扭,便说,“他脸上带着伤来的,不管有什么矛盾,逃避并不是办法,根本不能解决问题。”
“妈,你说什么?”陆星蔓倏地起身,“他受伤了,严重吗?”
说着就要掀被下床,急忙穿鞋子下楼,待到开门的时候,想到那张照片,又坐回沙发上。
舒雯见此情此景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“脸上貌似被人打了,肿得老高,”舒雯边看她表情边说,“演员脸是何等重要,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,专挑他的脸下手!你下去的时候从冰箱里带些冰块,给他敷一下脸。”
陆星蔓拉开房门,在冰箱里挑挑拣拣,冰块握在手里,冻得她一哆嗦,差点想扔掉。
一楼客厅静谧无声,其他人退避三舍,给他们谈话的机会。
陆星蔓握着冰块的手,冻得通红,看着他受伤的半边脸,替他敷上去,嗓音温软,“你怎么来了?”